疼痛、悔恨、懊惱……
好多好多種情緒強勢地将他的心髒席卷，他覺得自己好似墜落了絕望無邊的修羅地獄，求生不得，求死不能。
謊話連篇者，他當成寶貝。
真心待他者，他不曾好好珍惜。
他到底做了些什麼啊！
他正困在地獄中，承受着烈火灼心的煎熬，就又聽到了秦暮雪的聲音。
“韓征，你這個瘋子，你快放開我！”
韓征就是個變态、暴力狂，他每一次對秦暮雪動手，都是把她往死裡折騰。
他崇尚暴力、嗜血扭曲，哪怕是他倆在做男女之事的時候，他也喜歡把她折磨得鮮血淋漓。
她和他在一起，除了最初那幾天，嘗過被他捧在掌心、揮金如土的滋味，後來他幾乎每天都會對她動手。
甚至他倆的新婚夜，她都被他打得幾天下不了床。
她嫁給他這四年，她身上的傷幾乎沒有斷過。
此時被他死死地掐着脖子，那四年來被暴力、瀕死支配的恐懼，又如同潮水一般将她的心髒淹沒。
她毫不懷疑，這隻惡魔會弄死她！
她死死地抓着他的手，拼命掙紮，“阿野還是在意我的。”
“我還是嶼洲哥哥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韓征，阿野和嶼洲哥哥的勢力，不在你之下，若我真有什麼好歹，他們絕不會放過你！”
“哈！威脅我？”
韓征嚣張、我行我素慣了，最讨厭被人威脅。
見秦暮雪回國後，竟然有底氣、長本事了，他止不住譏诮地笑出聲。
他就那麼暴虐地掐着她的脖子，居高臨下地看着她，瞳孔周圍帶着一層藍暈的眸中，滿是令人膽寒的殘忍與薄冷。
仿佛，在他的眼中，秦暮雪不是一個鮮活生動的人，而隻是一具毫無存在意義的屍體。
無視秦暮雪眸中混雜着憤恨的恐慌，他笑得越發諷刺、令人不寒而栗。
“阿野……哈！”
“聽說你回國後，忽然就得什麼胃癌晚期、快死了？”
“你說若是讓你那沒長腦子的阿野知道，你所謂的胃癌晚期、所謂的命不久矣都是裝的，你說他還會不會把你捧在掌心，為你赴湯蹈火？”
什麼？
秦暮雪的胃癌晚期是裝的？
裴照野雙眸睜大，他眸中如同野草一般快速蔓開的紅血絲，讓他的雙眸看上去好似要一寸寸碎裂。
他有種很強烈的預感，這個叫韓征的男人，不是在胡說八道。
秦暮雪的胃癌晚期，真有可能是裝的！
如果……如果秦暮雪從未對他情深不悔，如果她的胃癌晚期是裝的，他為了滿足她所謂的最後的心願，背着自己深愛的女朋友給了她一場婚禮算是什麼？
他忽略姜梨的難過，把她親手縫制的婚紗、她父母的遺物、他為她定制的獨一無二的婚戒都送給她，又算是什麼？
他怎麼能為了一個虛僞惡心、自私卑劣的女人，如此辜負他心愛的姑娘！
“你敢！”
秦暮雪眸光閃爍。
傅嶼洲的确已經知道了她裝病的事。
不過，他向來在意她、寵她，在她的眼淚攻勢下，他已經答應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裴照野。
她對裴照野是有感情的。
現在他就已經對她生出了失望、不願意管她了，她不敢想，若他知道，她騙了他、她其實一直都是在裝病，他會用怎樣的眼神看她！
捕捉到韓征眸中的狠戾與殺氣，秦暮雪眉心狠狠跳了下，聲音止不住軟了下來。
“韓征，你不能這麼對我！”
“我們畢竟是夫妻，我們是一體的。”
“我知道這幾年，你公司出了很多問題，若阿野願意一直待我好，他給我的錢，我也可以用來幫你……”
“哈！”
韓征又被秦暮雪這鬼話給逗笑了。
她說的沒錯，他倆的确是夫妻。
所以，傅嶼洲、裴照野送她的東西，也是他的。
他公司的資金鍊，的确出現了很大的問題，需要一大筆錢。
不過，他想要錢，不需要放低姿态讨好這個玩物，多打她幾頓就是了，她敢不給他弄錢？
殘忍、邪佞地勾了下唇角，他繼續陰恻恻笑，“還傅嶼洲的救命恩人……”
說到這裡，韓征更是笑得滿眼陰鸷。
“偷了傅嶼洲小時候送給姜梨的平安扣，頂替姜梨的身份跟他相認，你就真覺得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了？”
“秦暮雪，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心、無恥！”
賤人！
秦暮雪特别想破口大罵。
可她怕挨打，又不敢罵。
韓征真的有好多好多變态癖好。
比如說，做夫妻事的時候，各種惡趣味。
比如說，把她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時候，逼她說藏在心底深處的見不得光的事。
他還又聰明到吓人，她說謊，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來……
那些時候，她真的以為自己快要被他折磨死了，為了讓自己活命，她把身上所有的秘密，都吐了出來。
僥幸活下來之後，想到自己吐出的那些隐秘，她又會後悔、憤怒。
誤以為他車禍慘死後，她以為自己終于徹底擺脫了這隻魔鬼，那些秘密，也會随着他的慘死永遠掩埋。
她不敢想，他竟還活着，還卑劣地用她的秘密威脅她！
站在門口的裴照野，面色越發陰沉、難看。
秦暮雪裝病的事，就已經足夠令他震驚。
他不敢想，當年救了傅嶼洲的小女孩，竟不是秦暮雪，而是姜梨！
傅嶼洲放在心底的粥粥，竟是姜梨！
“你不能告訴嶼洲哥哥……”
秦暮雪眼淚大顆大顆滾落，她的楚楚可憐，不僅裴照野分不清真假，韓征也分不清她究竟是在演戲，還是真心。
其實韓征最初并沒有那般暴虐，他對清冷、高貴得好似一朵冷豔的紅玫瑰的她，也是有幾分好感的。
但在看到她光着身子勾纏他的好友後，他對她隻剩下了恨。
他也明白，他不過是她養在她魚塘中的一條魚。
他骨子裡的驕傲、占有欲，讓他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被人如此戲耍、玩弄？
所以，在她向他示好的時候，他向她求婚。
用婚姻為她畫地為牢，讓她為她的水性楊花、腳踏多條船付出代價！
想到她表面冷傲，爬男人床的時候，卻騷、浪、下賤，回國後，依舊死性不改，在幾個男人之間搖擺，他眸中的憤恨，更是炙烈焚燒。
他猛地甩開她的脖子，高高在上、帶着惡意命令她，“讨好我！”
“像狗一樣讨好我！”
“若你能把我哄開心了，我今天就先不弄死你，也暫時替你保守秘密！”
想到在國外他逼着她讨好他的畫面，秦暮雪又是屈辱又是憤恨，身體篩糠一般戰栗。
她骨子裡的清傲，不允許她卑躬屈膝，以最廉價的姿态讨好一隻惡魔。
可她也是真的怕他會打死她，怕他會把這一切都捅到傅嶼洲、裴照野面前。
而傅嶼洲是她最後的退路了，她其實也是對他有好感的。
她出國前給他打過電話。
那一次，若他能答應娶她，她也不可能出國。
她肯定不能讓傅嶼洲知道，他心心念念的粥粥，就是姜梨那個賤人！
想到這，哪怕萬分不願，她還是一件件脫掉衣服，在無盡的疼痛與屈辱中讨好韓征。
主卧窗戶沒關。
夜風大，驟然而來的夜風，忽地把虛掩的房門吹開。
聽到動靜，秦暮雪下意識往主卧門口的方向看去。
這一眼，看得她三魂七魄幾乎都要散掉。
她不敢想，裴照野竟站在房門外。
她更不敢想，他會看到她毫無尊嚴、毫無廉恥心地讨好韓征的這一幕。
想到韓征方才說的話，她一顆心如墜冰窟。
很顯然，方才韓征說的那些鬼話，他也都聽到了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