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。
就那麼長。
姑嫂兩個相互扶持著，最終還是來到了門衛處。
遠遠地她們就看到，吳叔坐在門衛前的凳子上，應該是站崗的士兵給拿出來的。
吳叔雙手捂著臉，嗚嗚嗚地哭著。
兩個站崗的士兵，正在邊上安慰著。
吳樹花見到這個樣子，再也忍不住了，高聲喊道：「爹！」
聲音顫抖地唐瑤瑤聽的都心酸。
吳叔聽到大女兒的聲音，從雙手裡擡起老淚縱橫的臉，眼睛都哭腫了。
他在兩個士兵的攙扶下站起身來，朝著走過來的大女兒過來。
拉住奔過來的大女兒，他顫抖地哭嗓說：「樹花......行軍在不？」
吳樹花搖搖頭說：「不在，他出任務了。」
「爹，到底怎麼了？您倒是說啊！」
一說到這個，吳叔顫抖著嘴唇說：「你妹妹......疆花......淹死了。」
「今天上午出去玩，中午沒有回來......找到的時候......已經淹死了......就在那個小湖。」
當吳樹花和唐瑤瑤聽到吳叔說，你妹妹疆花的時候。
兩個人已經渾身一軟，頭皮發麻了。
要不是兩個人相互扶持著，怕是要軟倒在地上了。
「爹......你是說.....疆花......」
「嗯......走，咱們趕緊回去，你娘和弟弟還在家裡等你。」
吳叔抹了把淚，謝過幾個戰士，從小兵手裡接過小星星就深一腳淺一腳地開始往外走。
唐瑤瑤也謝過幾個戰士之後，攙扶著淚眼蒙蒙看不清路，哭的泣不成聲的吳樹花跟上吳叔的腳步。
三個戰士沒有想到，他們居然聽到了這樣個消息。
一臉嚴肅沉痛地看向相扶地走出大門的三人。
到了門外，吳叔駕上牛車，唐瑤瑤和吳樹花抱著小星星坐在後邊的車殼裡。
老牛也好像知道了主人回家心切，所以路上即使心神渙散地吳叔沒有趕車。
老牛也快步地朝著家裡走去。
車上，吳樹花默默地抱著小星星擦眼淚。
小星星看到自己的媽媽哭了，撇著小嘴想哭不敢哭的樣子，看起來可憐極了。
唐瑤瑤想要把小星星抱過去，小星星扭著身子就是不讓唐瑤瑤抱。
他牢牢地抱著吳樹花的脖子，安慰著自己的媽媽。
還非常聽話地給吳樹花擦眼淚。
吳樹花握著兒子的小手，淚水止不住地流。
唐瑤瑤心中也非常的不好受，她完全沒辦法想到......居然是疆花。
她們前兩天還在一起聊天，喝茶吃零食。
疆花還給她裝了一背簍的蔬菜，說：「我們家的菜是比不上卡大叔家的，但是不耽誤吃，哈哈哈。」
她爽朗地笑聲彷彿還在耳邊，怎麼說死就死了啊。
唐瑤瑤希望這不是真的.......
當唐瑤瑤看到吳疆花一臉慘白地躺在炕上的時候，她不相信也的相信了。
吳樹花一看到自己從小帶到大的妹妹，無聲無息地躺在炕上。
她一下子承受不住了，腿一軟跪倒在地上大聲地哭了出來。
小星星被媽媽嚇到了，也跟著大聲地哭了起來。
唐瑤瑤定了定神，把小星星抱了走。
小星星到了門外了，還張著雙手想要媽媽抱，唐瑤瑤抱著他坐到了院子裡。
此時，院子裡已經來了很多相熟的村民，還有見過一兩次的吳樹花的大伯一家人。
每個人的臉上都是悲傷沉痛的，遺憾可惜的。
唐瑤瑤抱著哭著哭著睡著了的小星星，內心是荒涼害怕的。
她這是第一次直面死亡。
還是自己熟悉的小妹妹......
唐瑤瑤撇開頭擦了擦眼淚，疆花還那麼小啊，她的人生還沒有開始。
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外邊的世界，就這樣沒了。
吳嬸子過來看了看熟睡的小星星，啞著嗓子問：「小星星睡著了......沒有嚇著吧。」
唐瑤瑤搖搖頭，她不能確定。
「唉......」
吳嬸子嘆完氣，定定地看著前邊的一個小背簍。
「疆花......出去玩兒的時候總喜歡背著這個小背簍，回來的時候，背簍裡總是裝滿了東西。」
「不是野菜就是野果子......那孩子聽話，讓她在家裡就在家裡，也不會到處跑。」
「沒想到......這次出去玩兒就沒有回來.....嗚嗚嗚......」
唐瑤瑤沉默地拍了拍吳嬸子的肩膀。
吳嬸子擦了擦眼淚，醒了醒鼻子。
「唉......都怪我疆花沒命，沒個好命啊，投胎到我們這樣的人家。」
「嬸子，您別這樣說......」
「嗚嗚嗚.....我可憐的疆花啊......小小年紀就沒了......還是個花骨朵呢......」
「嬸子......」
唐瑤瑤哽咽地說不下去了。
吳嬸子又哭了一會兒，有人過來找她才離開。
唐瑤瑤腫著紅眼泡，抱著熟睡的小星星，怔怔地發獃。
天色漸漸地暗下來了。
最後大家商量著，今夜就把吳疆花埋了。
地方已經找好了。
唐瑤瑤問抱著小星星愣愣地發獃的吳樹花：「嫂子，疆花......就這樣草草地埋了嗎？」
吳樹花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，唐瑤瑤問了什麼。
「唉......疆花沒有成年，又是個女孩子......也隻能這樣了。」
唐瑤瑤雖然覺得有點兒不贊同，但是她不會傻傻地去反駁村子裡的習俗。
十點多的時候，出去挖墳的人回來了。
唐瑤瑤最後進屋裡看了一眼吳疆花，她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，全身都被梳洗乾淨以後才穿上的。
是吳嬸子和吳樹花給她梳洗的。
收拾好的吳疆花就好像是睡著了一樣，隻要輕輕地一喊她就醒來了，然後脆生生地喊：「小姨！」
吳疆花是被吳叔抱出去的，他輕輕地把小女兒放到牛車上，蓋上嶄新的被子。
擦了擦紅腫的眼睛，默默地牽起了牛車。
他要送女兒最後一程。
吳嬸子，吳樹花姐弟兩個，還有一些親戚和幫忙的一起跟在牛車後邊，默默地走著。
唐瑤瑤被留在家裡看小星星，當然了，家裡還有其他村民一起守著。
唐瑤瑤覺得這晚的夜很冷。
冷到了骨頭縫裡。
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......
是你死......
還是我死......
